絃聲不曾為君絕。

那天並沒有得出結論，於是乾脆一人負責一個方位，見到刺客就以自己的方式解決，然後隨時用術法聯繫。

從其他人那邊聽到那天的事，回到沉默森林安排一些事務的哈維恩覺得自己侍奉之主還是過於溫柔，或許正是因為如此，九年前桀傲不遜的自己才會心甘情願對未成年的少年俯首稱臣。

「我不會再是那個笨蛋褚冥漾，不過也不代表我會漠視生命。」

被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哈維恩暗自責怪自己沒有留意身邊情況，同時也讚嘆褚冥漾的成長，「吾主，您曾向精靈族學習探視他人內心的術法嗎？」

「怕是黑王教了也學不會，你的表情倒也不難猜。」褚冥漾心裡還是有小小的成就感，畢竟眼前的夜妖精有時實在過於緊繃，能嚇到他也是一項成就，「以逼退刺客為第一原則，遇到難溝通的就動手，最後，別讓自己受傷是你必須遵守的命令。」

「……您真的成長為我所期待的主人，相信『那件事』會同樣順利。」哈維恩看著褚冥漾，帶著驕傲與忠誠向後者下跪，緩緩道出他此生中最具意義的兩個字：「遵命。」

小小插曲之後又是這三天來不斷執行的日常巡邏，他們只會在吃飯時間或負責區域重疊時才會停下來交談幾句，晚上則是兩人一組輪流守夜，基本上如千冬歲所猜測，這幾天遇上的都是實力相對較弱的刺客，偶爾碰到還算可以的大多選擇趁機撤退。

「大概是想知道我們這邊做了什麼準備吧，我哥那也是差不多的情況。」這幾天千冬歲定時與藥師寺家和冰炎、夏碎等人聯繫，不像表面上的游刃有餘，反而處處留心，「當然，那些小嘍囉也不可能摸清我們，保持平常心就可以了……漾漾，學校那邊沒問題嗎？」

「嗯，我請安因幫忙照顧班上的學生，課程也都調好時間了。」褚冥漾回應，因為這次任務是半年前敲定，開學前也和學院協調，他開設的課程會晚兩週開始。

「那今晚就到這邊吧，辛苦了，真正的好戲會從明天傍晚開始。」千冬歲宣布著，褚冥樣像是想起什麼，在其他人都還在跟千冬歲談論時就先退出房間，還不忘讓哈維恩不准跟著。

妖師青年獨自走到長廊另一端，拿出手機撥號，過沒幾秒便被對方接通，還傳來迷迷糊糊的聲音：『褚？』

「抱歉學長，你在休息嗎？」對於打擾到他人作息還是感到愧疚，褚冥漾連忙先道歉。

『沒有，讓我清醒一下……』

電話另一端隱約傳來整理被褥、接著是拉開紙門的細微聲響，然後冰炎才再度開口：『剛好醒來，今晚我負責守夜。怎麼了？』

其實褚冥漾有一大堆話想和冰炎講，但被問到怎麼了卻一時不知道從哪說起，於是挑了來到雪野家當晚發生的事，然後問道：「學長，我真的很傻嗎？」

『是啊，很傻，就算當上黑袍也是那個傻傻的褚。』冰炎說：『你現在想保護千冬歲他們的心情，和他們當初是一樣的，那時的你卻因為什麼都不懂，對擁有袍級身份及家族地位的朋友們保護你感到疑惑不安，得到力量後也沒想通，真的很笨。』

『褚，你十六歲前的人生我們沒能參與，看你在原世界的樣子大概也知道你沒什麼朋友，你在高中入學那年肯定自己、肯定這個世界才會踏入學院，所以你的朋友們也都肯定褚冥漾這個人；真正的朋友不會計較付出多寡，他們都只是守護珍視之物，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只有肯定你自己，這個世界才會肯定你。褚冥漾突然想起褚冥玥曾用來對他打氣的話，眼眶沒來由地發熱。

『往後的人生，直到你回歸安息之地，身邊都會有你的朋友們，當然也會有我，所以別再去想那些無聊的事了，笨蛋。』

「……學長，你好肉麻。」抹了抹不存在的淚水，褚冥漾這麼回應。

果然另一端立刻暴怒：『靠！給我專心執行任務，再、見！』最後是咬牙切齒的結束通話。

輕輕地對未暗的螢幕道謝，褚冥漾勾起嘴角，自言自語：「我不會出錯的，因為守護的是我重要的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