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麼呢?

  在夢境裡你反覆詢問著自己,一次又一次。

  你的身體是懼怕著門扉後的一切,卻又似是飛蛾撲火的天性不間斷、不間斷重複來到門前。

  顫抖的手指觸上那冰冷的門扉,原本好不容易適應的幽暗卻陡然成了全然的黑,你的呼吸猛然一滯,究竟鼻尖所觸及到的是怎樣的空氣,門扉之後又是怎樣的光景,你都無所知了。

  那一雙溫柔而冰涼的手蓋住了你的雙眼。

 

  『我的主人,你為何又走到了這裡呢?』

 

  你彎起無奈的笑,要說的辯解、困惑,所有都沉寂在你此刻的笑容,溫柔的女聲沒有再回應。

  你的夢反覆了千萬回,女聲的阻止卻僅上演過數次,這意味著什麼你不解,但你卻明白這場戲恐怕仍是有段時間會再再上演。

 

  此夜長仍未央。

 

 

 

  武術大會的舉辦已舉辦數年,既有的程序與知名度都是有的。

  宮內的比賽可作初賽,選拔出幾名擁有足夠水準的人之後,會公開在京城的廣場或是皇宮中進行比試,供一般的民眾或是其餘貴族可觀賽。然而記憶中最後能站立在台上的都是冥玥他們或是幾位征戰多年的將軍,儘管似乎出賽的人都沒變,但外行人看熱鬧,又怎麼會不想湊個一腳呢?

 

  打自被冥玥「邀請」參加武術大會,同時被告知我這個小角色也會參加後,冰炎的訓練竟是硬生生提升上一層級!

  揮舞著那一把美麗的長槍,冰炎眉頭亦不皺,直直朝向我的腰側劃去,迫得我不得不再回守,然而他卻像是早就預料到我的動作會怎麼擺一樣,單手一旋,閃著寒光的刀刃卻止在我的大腿上。

  「若是再往前幾吋,你若不是跌倒就是被我重傷。」

  冰炎這一話冰非空穴來風,我面色複雜的試圖移動步伐,果真。

  長年累積下的習慣我的重心總是在右方腳跟,而長槍向來是往前作「刺」的動作,不被攻擊的話就應該要倒退腳步,而冰炎──不得不說他真的很了解我的動作──也預料到了當我想要往後,也就會因為失衡而跌倒;若是另一面相,堅持下去也只是給了他方便而已。

  「明白嗎?」「是!」

  然而過不了半刻鐘……

  「啊、」冰炎真狠!我只不過又不小心把重心在右腳上,他居然長槍一掃讓我倒地!

  焰色的眸朝我冷冷一瞥,好像叫我活該似的!

  「還不起來嗎?」「當然要!」

  鏗──

  看著被打飛的武器,再看向手持長槍,面不紅、氣不喘的冰炎,我只能低頭。

  「再來。」「好。」

 

  掐準了我握好槍身的瞬間,冰炎卻在眨眼間就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甚至連驚嘆的時間都沒有,銀白色的長槍壓制住我手中的武器,而且那力道還不是普通的大。

  在我吃力地試圖提起長槍時,餘光卻一瞥有個影子從左側晃過去,我還沒意識過來發生什麼事情,腦袋上就感覺一陣爆痛,不僅手中的武器被打飛,冰炎那把長槍的鋒刃甚至直指著我的脈搏──我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落敗了!

  或許是看出我的困惑,也或許是時辰不早,冰炎垂下鋒利的兵器,點個頭使我去與夏碎同坐。

  我完全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僅是方才的對練,冰炎的訓練總不比我的能力差上太多,儘管是在我之上,但總是在每次的過程中我都能摸出自己所欠缺的部分,然而現在我卻只有茫然。

  夏碎笑了笑,盯著冰炎開口卻是和我說話「褚似乎很困惑。」

  冰炎哼了聲。

  「我聽說褚你也要參加武術大會吧。」很明顯什麼事都知道的夏碎莞爾,停頓了半晌又接下去「儘管大賽為了保護參加者立了許多規則,但意外致死的事,並非沒有──這樣你了解嗎?」

  這、確實,書上是有記載有過幾則意外死亡的例子,因為並非有意,所以懲處上也相對輕微。

  但這和冰炎的訓練變得嚴苛又有何關?

  冰炎冷冷哼了聲,簡潔扼要的──「你太弱了。」

  打擊了我的信心。

  我當然知道我的實力不足,但這樣說也太不顧情面了吧,況且訓練不過這些時間,要怎麼讓我去和你們這些打有幾十年底子、變態至極的人比較──嗯?

  我猛然抬起頭,看著冰炎和夏碎。

  所以才必須改變訓練的方式,為了避免我也成為那些「意外」。

  「一直以來的訓練都是以長槍的應對而學,相信褚你剛才也見識到了,冰炎是稍微混上了實戰會使用的手法。」

  這還只是稍微、我差點要吐血了!

  「還有時間。」冰炎睨了我一眼,連察看的動作也沒有做,這時間是差著平常些許。

  「那麼繼續吧!」

  那張精緻的臉龐上勾出了今日第一抹笑容。

 

  對練之間時間匆匆,見到天色昏暗冰炎也落下最後一槍,恰好挑去了我的武器。

  「今天就先這樣吧。」冰炎淡淡的說。

  「是!」

  夏碎招呼了我一聲,又指向殿內,我怔了半晌才猛然意識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忘了要去找冥玥啊啊啊啊啊啊──」

 

  褚皇子冥漾,尖叫的程度論及全皇城無人能出其右,真是恭喜皇子殿下得著一個第一了。

 

 

  一件事情向來不僅僅一面相,這點套用上武術大會亦然。

  眾所皆知的、武術大會都是給皇宮裡的官員武將去比試。試問大街小巷的民眾,這個說法也最為人所知。但是他們所看見的終究只是表面之上,這其中的內涵才是如皇帝這樣需要高瞻遠矚的人所在意的。

  舉國上下有能有心的高手,就勢必聚集在朝廷嗎?非也。

  人才的流動可比心靈、智慧,必須有活水不斷注入其中,其中以然、冥玥為首正是目前的「活水」。論能力,開玩笑就是他們的皇女褚冥玥,也有能力挑上中上層級的武將,有誰不將她放在眼裡,唯恐某日會成為那個手下敗降;再論對國家忠誠的心,這更不用提著,從這位西域學成歸來就立即上位的輔佐官做出了多少政令就可得知一二。

  一定是有滿成志氣、卻未能嶄露的人流浪在這一片江湖上,那麼該如何使這些人為國所用,這又是一個問題。

  ──於是他們想到了舉辦多年的武術大會,這又不失一個機會,一個讓新人大大展現風采與能力的地方。

  唯一可惜的地方是,承襲了許久的傳統與民眾的記憶──這武術大會、可不是隨便你個無名小夥子可去玩玩的地方。

  而最後的結果,卻出人意表。

 

 

  「梓哥!」

  遲到當然不好,尤其是和冥玥的約,但是轉角邊的朱色太過明顯了,下意識就叫了。

  「啊……是皇子殿下啊。」領首褐髮的人露出了苦笑,連著他後邊的人齊齊道了聲好。

  「殿下啊,雖然我們自您小時便伴著,但在宮裡這樣的稱呼實在不妥……」

  然後也不等我發聲,梓哥就無奈地接著說下去,聽著我直接打岔他。

  「才不呢!大家都知道梓哥你和善又是照顧著我的人,這樣的稱呼哪裡不妥,讓我直呼你的名字也不好啊!」見著人家好像又要開口駁斥,我連忙開口「是說梓哥你穿著這衣服,是要去找義父辦事嗎?」

  露出了無奈的表情,梓哥頷首、補充「是剛辦完事,您也知曉武術大會的初選時候已近,就領著新人先給皇帝和然*見見。」

  朱色的衣袂一晃,梓哥他右跨一步,推著身後的人向著我。儘管猛然被推出來,他也一點也不見驚惶,淡然的又道過一次見過皇子,他看起來年紀就和我相仿,黑髮黑眼看起來斯斯文文的,面上還戴著一副眼鏡,更像是從外頭書院裡一把抓著的學生──但他卻穿上一身朱袍。

  朱色的衣服怎麼可以隨便讓人穿著,就是我或冥玥,甚至是然也不可隨意穿著,畢竟這樣顏色的衣服都屬皇帝在穿,私自穿上難不成是想篡位?

  ──但唯一的例外正是梓哥他們一行人。

  他們領上皇帝之令,走訪在江湖之中,探詢著那些一心為國也有能力的人,再將他們引入宮中,也就是說皇宮內的新面孔除了一些是科舉考試上來的人物,大抵就是由梓哥他們領入的人才了。

  梓哥的認同,經由朱袍的認證,幾乎是相等於有皇帝的認可、認可為國家之人才。

  眼前的人不僅是皇宮的新人,同時也可能會是接手梓哥工作的人。

  「皇子殿下,他是雪野、雪野千冬歲。從藩屬地來著的呢。」

  「欸?外國人?」

  「我們前幾代的確住在外地,但是這幾代已經住在國內,並非外國人……至於名字則是承襲了家父,皇子殿下。」

  雪野千冬歲推上自己的眼鏡,冷淡的說明著,頓時我感覺自己臉上大概也像他們的衣服一樣紅了。名字稍微不同、家鄉當然不代表什麼,冥玥說過、冰炎也說過,為什麼我還是會忘記呢?

  「呃……所以他也要參加武術大會?」

  新人,尤其是那些身分特殊的人大多會差派他們去參加活動,以提升他們在民眾裡的知名度,最近而且最常讓他們參加的就屬武術大會了吧。

  「是的,聽聞皇子殿下您也要上場,到時候還請在場上賜教了。」  

  聽見話題仍在自己身上,雪野千冬歲乾脆自己接過話題回答了我,不過……賜教?不要反過來被打得特慘就好了吧?

  之後梓哥說還有事得交代,就領著雪野千冬歲走了。

 

  ……糟了,我混多久了?

 

 

  白陵然與褚冥玥正在房內討論著武術大會上要宣答的事項。

  褚冥漾慌慌張張的跑進了房內。

  褚冥玥睨了他慌忙的模樣。

  褚冥漾感受的壓迫,立刻端正自己的行為。

 

  我我我、就是用淚流滿面都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啊! 

  冥玥在和然談論事情,談完就換成對我的算帳時間啦!

  就在我還在懺悔著自己,希望冥玥不會太殘忍的時候,站在旁邊的侍女默默蹭到我的身旁。

  「漾漾。」

  帶有些笑意的聲音低聲在我耳邊,我偷瞥眼了還在討論事情的兩人,偏過頭也壓低了聲音。

  「喵喵怎麼樣?冥玥很生氣嗎?」

  「呵呵。」

  我絕望了。

 

  站在我旁邊金髮綠眼的少女是專門服侍冥玥的侍女,叫做米可蕥,小名喵喵。從前冥玥是沒有侍女的──我們的義父凡斯曾經是有指派人的,但是後來讓冥玥拒絕了──但是幾年前微服出巡時,冥玥遇上了在街上被人追的米可蕥,出手替她教訓一頓所為「欺負弱女子的人渣*」後也得知了米可蕥的身世,因為外表異於身邊的人,導致她常常被欺負,父母親也對她不理不睬,有時他們酗酒了還會對米可蕥施暴,承受不住的她便跑出家門,但不久之後有一群人自稱著是她的家人要帶她回家,就這樣一路追上遇見了冥玥。

  事後那群追著米可蕥的人到底怎麼了,這個我也沒有聽說,只是後來冥玥破天荒對著喵喵說願意的話可以當她的侍女,喵喵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後來我問過喵喵為什麼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她說冥玥當時出手實在太帥氣了,如果能跟著冥玥的話她當然要答應了……

 

  「冥玥*說如果漾漾再不來,她就要讓冰炎多給漾漾加練訓,不拿個第一回來她消不了氣。」

  「嚶──?!怎麼可能啊!」

  「有什麼不可能嗎?」也許是因為我太驚恐了,竟然連他們的對話結束了也沒有發現。冥玥彎著嘴角,看起來就真的是要付出實行。

  「漾漾,要加油。」

  喵喵一臉認真地拍拍我的肩膀,我頓時感覺未來會一片慘淡。

 

 

  冥玥和我說完話後,她就直接離開了,喵喵跟著她身後向我招招手。

  「唉……明天要腰痠背痛了啊……」

  按著我的肩膀,我已經預見明天的訓練會多慘烈了。

  「……漾漾。」

  「哇啊──」

  我嚇了一跳,而且是真的跳起來,差點跌倒的那種,幸好「他」眼明手快一把拉住我。

  「漾漾你還好嗎?」

  恐怕不太好……

  「萊恩?你怎麼在這裡?」

  萊恩‧史凱爾,現職是然的貼身護衛,但我左看右看也沒見著然。也不顧我的目光左右飄盪,萊恩一手搔著自己的頭,一手拎著一袋子。

  「這個。」我伸出手接下袋子,溫熱的感覺透著包裝傳遞在我手心裡「然*要給你的,但剛才忘了。」

  「還有元氣飯糰,我做的,也在裡面。」歪了頭,萊恩補充。

  「啊、謝謝!」

  將東西交給我後,萊恩也趕著回到然的身邊,畢竟護衛離開自己護衛的對象也算是種失職。

  我跟萊恩並不熟,畢竟我跟然的接觸也不多,長時間只跟著然的萊恩也沒見過幾次……不,其實就算我跟他目光接觸過,恐怕我也看不見他。

  萊恩做護衛有太多說不完的優勢了,其中最被我們認定的就是「他的存在感很低」,有時候我們自己人都發現不了萊恩,更遑論是那些意圖攻擊然的人,往往認為他自己一人而放鬆警戒,然後……就莫名其妙被發現、莫名其妙被抓住。

  雖然意圖傷害然的人很可惡,但是我還是為著他們默哀──畢竟處於莫名其妙的狀態就任務失敗了,還真的挺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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